季疆越笑越大声,笑得满脸五官乱飞,全无半点仪态。
“我懂了。”他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花,“不懂的是你。”
他既不懂祝玄,也不懂季疆,更不懂祝玄与季疆这对兄弟,这么多年了,成饶成了源明帝君,却还是把他当作随意揉捏的重羲。
季疆断断续续笑了好一会儿,过得片刻,他转过身,面上仍带一丝笑,慢悠悠说道:“不用逼迫,祝玄若觉着大劫是他的责任,自己就会去扛的。”
源明帝君实实摸不准他的心思:“重羲的意思是……”
季疆面上那一丝残存的笑,如烈焰中的小小冰块,刹那间散得没影,声音也变得低沉而阴森:“你记好了,他要是自己去,我会拦他。要是谁明里暗里逼迫引诱他去,我就杀了始作俑者,无论是谁,无论什么手段。”
他不去看源明帝君遽然变色的脸,垂头整了整衣袖:“世上早已没有重羲,天界也再不会有天帝,我言尽于此,再来烦我,你别后悔。”
源明帝君僵在原地,眼睁睁看着他飘然离去,良久不能动。
夜色将最后一点霞光吞噬,今夜重云无月,女仙们不敢靠近大殿,只在远处将明珠灯挂起,四下里晦暗难明,源明帝君出了许久的神,才想起软榻上的仪光。
他回过头,视线落在仪光低垂的半张脸上,昏暗中,她下颌如雪,模糊而清秀的轮廓,总是让他感到亲切怀念,总是让他想起与少楚两情相悦的美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