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的我哥稍微弯着腰,沿着二伯家的后房山往西走,又沿着西房山往前檐走,最后才在屋檐上蹲下来。我知道,要是直接从屋顶走,脚步声便会惊动屋里的人,特别是这样静谧的晌午。走在房山墙上,脚步声就消失了,屋里再安静也发现不了屋顶有人。这是打过日本、当过游击队员的爸爸说的。到了屋子的前檐,我哥找了一个他认为合适的地方,就蹲下身,用手握住一块屋檐瓦,轻轻地活动了活动,往外抽了一下,抽不动,又活动了活动,再往外一抽,一块布瓦就抽出了白灰腻的缝隙,那屋檐立刻变成了一张没了门牙的豁巴嘴。我哥把手伸进那个不大的洞里去,仰起头,眼睛像是在看我,又像是在瞭望远方。其实,他是在仔细感觉着屋檐缝隙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。大概是没有小麻雀吧?他抽出手,换了个地方,又开始活动另一块屋瓦。我看他一下一下地活动了好一会子,才抽出那块瓦,哎!这盖房的人,把块瓦片子弄那么结实干什么?你还挡得住小麻雀做窝?我看见我哥又一次把手伸进去。
我一边不住地拿眼扫着二伯家的门口,一边盼望着我哥有可喜的收获。就在这时,却非常意外地听见了二伯的声音打身后传来:“大晌觉的,不睡会儿觉,骑在这儿干嘛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