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里的空气顿时又像是凝固住了。
有那没吃完的,窘态万状地,将手中啃得不成形的土豆,惭愧地放回了盆里。
首长的秘书尤其窘、尤其惭愧,连说:“对不起对不起……”
“你别废话了!”首长打断他,“你给我到县里去买馒头!买包子!买烧饼!买挂面!要多多地买!开车去!限你十分钟内买回来!……”
秘书二话不说,拔腿便走。
首长蹲下,双手轻轻拉住那少女的双手,端详了她片刻,张张嘴,想说什么,话到唇边却咽回去了。首长直起身,摸了一下少女的头,从内衣兜掏出钱包,放在了炕上,愣了愣,又脱下呢大衣,撸下手表,一并放在炕上。
首长一言不发,谁都不看,也拔腿往外便走。
众人默然、肃然,一个个悄无声息地跟将出去。门外蹲着一个人,正是五十多岁、胡子邋遢、面色黑黄的“钳工王”。那是他的家。那是他的女儿。他还有一个儿子,当时读高中,住校。
首长发现“钳工王”,脚步停住了一下,似乎想走到“钳工王”身前去问什么话,但犹犹豫豫地,又将目光从“钳工王”身上转移开了。撇下众人,独自踽踽前行。
章华勋注意到,首长眼角挂着一滴泪。
他问“钳工王”:“你怎么见家里有了客人,就连家门都不进了?”
“钳工王”袖着双手,头也不抬地嘟哝:“日子过成这样,没脸待客。更没脸见什么首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