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处,密林中传来人们隐隐约约的欢声笑语,正四散而去。你们三人跌坐,静静躺在雪地上,仰望着德彪西之月。久久地,静静地,任由肢体发肤被月光融解,化为呼吸与雾气。
沙夏想起他此生所见最明的月,不过如此了。
15
在飞往佛罗里达的航班上,你睡着了,像个孩子,头耷拉在他肩上,根本放不稳,不停地啄一下,随时要掉下来。沙夏不时用手把你额头拨回肩膀,生怕梦境摔碎了似的。
客舱服务的时候,你还是被吵醒了。舷窗外夕阳血洗了天空,美得几乎残忍。你喜欢靠窗,他总把那个位置让给你。你呆呆看了一会儿,没来由地问:“所以……你觉得颜斯林这人怎么样?”
“挺好。”
“说真的,问你呢。”
“他这样的人,一出生就已经登顶了,余生多半只能是个下滑的过程。”
你把头转过来:“嫉妒吧你这是?”
“怎么可能。”他说。
你在心里叹口气。“怎么跟你解释呢,他就是个很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人,根本就不会喜欢任何人,从来不会。他不喜欢一切女生,男生……从来没有。他从来没有谈过‘恋爱’,you know,relationship那种。”
“也许谈了你也不知道。”
“我当然知道啦,他在伦敦的时候跟几个‘名媛’打得火热,”你用手指做出双引号括弧,强调那两个字,“但那都是逢场作戏啦,父母撮合他们,门当户对嘛,其实谁会喜欢被指腹为婚啊,对吧?但也没办法,就一起玩儿,各种派对啦,show啦。你知道,他们随便下个馆子也要三五百英镑,也不是跟谁都能做饭搭子的。圈子就那么大。真的,也挺可怜的。他跟我说过,不管他找谁做对象,他父母都不会满意的。这点他已经看透了,索性放弃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