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此,我们请求允许,在现在谈谈过去,这一点交代之后,请读者记下来,我们再往下叙述。
冉阿让立刻离开那条大道,拐进小街,尽可能转弯抹角,有时甚至突然折回去,看看是否有跟踪。
这种招数,正是受围猎的麋鹿喜欢采用的,在容易留下足迹的地段有许多好处,错杂的印迹能误导猎人和猎犬。这在狗群围猎中叫作“假遁树林”。
这天夜晚正是望月,冉阿让倒不气恼。当时,月亮还贴近地平线,将街道割成大块大块的阴影和亮地。冉阿让可以躲在阴影里,沿着房舍和墙壁游走,观察明亮的一边。也许他没有充分意识到忽视了阴影的一侧,不过,他确信波利沃街附近每条僻静的小巷里,都没有人跟在后面。
珂赛特只跟着走,并不问什么。她来到世上不久,就经历了六年苦难,天性中潜入了某种被动性。还有一点,今后我们还要不止一次地指出,她在不知不觉中,早已习惯这老人的怪异行为以及命运的离奇变化。再说,同他在一起,她有安全感。
其实,冉阿让不见得比珂赛特清楚要去什么地方。他依赖上帝,就像孩子依赖他一样;他感到自己拉着一个比他更高大的人之手,觉得一个无形的人在指引他。此外,他根本没有准主意,毫无计划,也毫无打算。他甚至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沙威,即便是沙威,沙威也不能认定他就是冉阿让。他不是乔装打扮了吗?别人不是以为他死了吗?然而,近日来,有些情况很怪,这就足以令他警觉起来。他决计不再回戈尔博老屋,如同一只被逐出巢穴的野兽,他要找一个洞穴藏身,然后再找一处安身之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