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夫裹在两片破麻袋布里走来了,手里马灯的反光在他脚下的水洼里跳跃。他闷闷不乐地解释说,当时他在和勒贝达玩纸牌,火车到的时候,他们正玩得起劲,所以那阵子他根本不会出来瞧瞧。不过,他也不想把不理解这一点的人骂一顿。再说,这儿是个没有规矩的穷地方,谁会想到有这么一位先生光临呢?更何况这位先生及时钻进了车子,所以没有什么可埋怨的。皮克斯荷夫——对不起是阿法客克特先生——刚才进屋说,好像有位金黄头发的矮个子先生想要乘车。他马上就追问这件事,还是没及时追问,记不清了。
马灯已挂在辕杆顶上,在车夫低沉的吆喝声中,马拉着车开始跑了起来。车顶上被晃动的积水,顺着车顶的裂缝慢慢地流进了车里。
这里的道路崎岖不平,泥浆不断溅到轮辐里。路上水洼里的积水不时溅起成片的扇形水珠,在滚动的车轮后面发出哗哗的响声。车夫手中的缰绳松松的,驾着满身湿淋淋的马。——难道这一切不能作为口实来责备拉贝吗?辕杆上摇摇晃晃的马灯突如其来地把路上无数的水洼照得闪闪发光,在车轮碾轧下,掀起阵阵水浪。这一切之所以发生,就因为拉贝要到他的新娘贝蒂——一位有点老气却漂亮的姑娘——那儿去。要是有人提起这些事情,谁会承认拉贝在此做出的功劳呢?他得到的只会是谴责,当然,没有人会当面这样做。不过,他的所作所为是心甘情愿的,因为贝蒂是他的新娘,他爱她。要是她为这些事而感谢他,那会使他产生反感,可是贝蒂还是会对他怀有感激之情的。